菊月甜甜

我爱他们

【关周】茕兔8

袭明:

  叶方舟嫌弃县衙的床板子硬,没等到晚上就带着他那狗腿子娃娃雇轿子又回客栈。


  临了跟关宏峰说那山上白果有毒,必须要砍了来保障香客的安危。被关宏峰冷眼瞪回去,走得忿忿不平。


  那间小屋子倒是没空下来,无缝衔接住进来个周巡。 这倒并不是关宏宇努力的结果,周巡主动搬过来,为得就是监视关宏峰和他那个逃犯弟弟。


  打从周巡搬进来那天就开始下雨。先是疾风骤雨把院子里树叶褪个干净,廊子底下放的菊花花盆还碎了几个。后来便是淫雨绵绵,寒蛩也止了鸣叫,一天冷似一天。


  许是一场雨暂时把那些腌臜洗刷个干净,这几日里再没有来报案失踪的。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也叫捕快处理得力。县衙内外安逸而平静。


  庑房里的捕快们凑在屋子里推牌九,输了往脸上画道道,周巡第一天也跟着他们玩儿,就他白白净净一张脸进去,乌漆抹黑得出来。第二天就不干了,装模作样地在廊子底下支了个小桌子烹茶煮酒。吓得关宏宇都不敢再进县衙这院子。


  关宏峰那屋的灯是常亮着的。看文书费眼,别的能省则省,于灯油火烛上却是节俭不得的,于是周巡能毫不费力地看清里头人的一举一动。


  他隔着雨帘子看关宏峰。殊不知对方也在看着他。周巡装腔作势很有一套,从风炉、筥、炭挝、火筴、瓢,到鹾簋揭、碗、盂、畚、札,无一处不精细,烧火那木炭都用的宽扁一致长短相齐。跟他之前焚琴煮鹤的模样判若两人。间或听雨而偶得佳句,展书具记下来,很是一副悠悠然自得其乐的样子。


  关宏峰不看周巡的时候却是另一种状态。他带出来的人手本就不多,全被寒山寺牵制住。虽名义上做着长丰的县令,实际根基不稳,并不得人心,大部分是周巡的兵,或者还有心思不纯的,他轻易不用。因而不得不尽心竭力谨慎筹谋。他手头能放心的仅仅一个周舒桐一个高亚楠一个关宏宇。两个妇人都是人生地不熟,高亚楠还怀着身孕,可用的就只剩下个关宏宇。好在他这个弟弟虽然不着四六,但吃得开,一个能当俩用,乔装改扮发配到城南胡同混了个如鱼得水。


  周巡骚着头终于勉为其难地把那些旖旎情思付诸纸上,他颇为自得,觉得清词丽句独赏可惜,叫了两个文书吏过来品鉴。在屋里看了几天,关宏峰也好奇周巡这幅做派,逮着机会,趁出来更衣,凑过去瞧。


  一看之下,倒有点吃惊,认识了周巡小二十年,从没见过舞文弄墨的他,看他写的那些隐约情愫缱绻如斯,心里有点熨帖,却心口不一,“你这是叫什么给刺激着啦?”


  周巡也不说,拿着那张纸添添改改。关宏峰看他傻乐,顺势把书案搬到廊子下头,批摞起来成堆的案牍。


  “成了。”周巡兴冲冲地拿彩柬细致誊抄完,偏头看见路过的小郑,扬手叫过来。


  小郑这人极不起眼,在关宏峰心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。显然牌技不佳,脸上是横七竖八的黑道道。细瞧之下,精神萎靡,眼袋极重,一副纵欲过度的体虚的样子。


  “悄悄地送去给翠玉楼若风公子,说等雨停了我去看他。别声张。”周巡在小郑肩头拍了两拍,俩人俱是心照不宣。


  关宏峰早就分神听他动静,此刻如梦方醒,于案牍中抬起头来,一张脸寒得能让整个廊子上挂起冰棱子,“周巡,适可而止。”


  “哟,您批您的公文,我写我的酸诗,咱们互不干扰。喝着我的茶,还挑我的毛病,关大人才是要适可而止吧?”周巡那双桃花眼是时常带笑的,这时候也一样,勾人摄魄叫人移不开眼。


  关宏峰看在眼里,却分外戳心。


  “是时候翻新篇了,关大人不至于连前徒弟的感情生活都要关怀备至?”周巡移开眼,手无意识往腰际一抓,意料之中的空空荡荡。


  关宏峰轻轻一嗤,“你一向嘴上不饶人,不与你计较。”


  周巡心里像是被点燃的炮仗,噼里啪啦炸个不停,脸上尚且保持着体面,“老关,你总是自信过头。”烧水壶在火上沸腾,水汽一阵阵升腾,周巡的话就夹杂在这一片氤氲中,“凭什么就觉得我会吊死在你这一棵歪脖子树上?”


  他眉目微垂,还能笑得出来,“你当初把我扫地出门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天?”


  他胸腔里说不清是疏是堵,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意,又有撕心裂肺的剖白。仿佛要把他这个人活活撕扯成两半,又像是要把他打散搅匀。虽是假戏,却耗尽他十成十的心血。


  直到小郑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,关宏峰才冷淡开口,“戏,过了吧。”


  周巡却不搭言,二沸的水冲出茶汤,递给对方。


  关宏峰却再没办法静心,他的一腔怒气无处发泄,以至于没有办法去继续批阅那些案卷。飞舞在灯旁的蛾子轻易牵绊住他的目光和思绪。可怜的小虫,他想。一点好生之德使他轻轻赶走这只蛾子。


  但那个小虫却十分不知好歹地重新凑上来,不幸被周巡伸手抓住了,用劲儿一捻,就此殒命。光底下一看,手上全是蛾子身上的鳞粉,白而闪亮的一片。


  关宏峰于是抬头看周巡,用那种说不出是气恼还是责怪的眼神。


  周巡却坦然地吹吹指尖儿,“很过分吗?”他又道,“假戏也得做全套,你教的。”


  怒极反笑,关宏峰索性不去在意对方话里的嘲讽,转了话头,“你什么时候发现他有问题?”


  “偶然。他大概没有注意到发旋不一样。百密一疏。”周巡先时见到若风发旋时就觉得不对劲,初见时并没有这个。他只当是自己记错了,直到见到若风那个所谓的弟弟,看清他头顶的单旋和眼底的慌乱。


  “那你还敢以身犯险,安知不是与虎谋皮?”


  周巡莫可奈何,“顺水推舟罢了,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他是不是单纯垂涎我的美色?”又在关宏峰生气的边缘补上一句,“老关,你的人干练,我的兵也不是吃素的。且看看这回够不够格出师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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